第二讲 法及其体系
下面是第二讲。第二讲的标题是:法及其体系。
先声明一下,本讲的很多概念有点儿不太好懂,有点抽象,不过不要在意,听一听就完了,知道我讲的就行了。因为我是通过这样一些概念梳理,为后面的内容铺垫一下,因此,这些概念必须要说,你们不要在意。
第一节 存在、生存与秩序
讲法及其体系,我跟一般教科书上讲的基本上不一样,大概理路提纲上有提示。我秉承的原则是,一般教科书上讲过的内容就没有必要再涉及了。那么,我的话题应该怎么讲呢?我们这一节的标题叫:存在、生存及秩序。这样以来就有问题了,先从这儿讲起:存在、生存、秩序。
首先看第一个概念,存在。什么叫存在?存在这个词我们中学就学过,教科书说,存在决定意识。在唯物主义的学说中,多数情况下,唯物主义所说的存在专指物质。因为物质是第一性,精神是第二性的,存在决定意识,意识即精神,对不对?所以这个存在特指物质。但是,在一般的哲学里,存在不单指物质,也包括精神,都叫存在。故,通常说的存在,实包括两个东西,一个是物质,一个是精神。精神也是一种存在。
除了这种意义以外,存在一语还有得研究。所谓存在,亦可谓之为世界的一部分。哲学中,常常会把世界分述为几个不同的部分,比如说一分为二--这只是假定,完全是假想的--把其中一部分命名为存在;另一部分则显然就是不存在了。请注意,这里的不存在不是说没有,而是说,你没有办法去表达它、理解它、把握它。所以,哲学家便给它起了一个专门的名词,叫本体。本体很抽象,以至于没有名称可以定义它。不过,中国哲学和印度哲学--它们合起来可称为东方哲学--比较直观,认为,既然这个东西不可说,就给它一个不可说的形容词。一个什么词呢?空、无、虚,等等,便是这类的词。习惯上,它们已成为名词。大体上,这些都是关于描述性的概念,它们的意思不能理解为没有。空也好、无也好、虚也好,不是说没有,是有,一种特定的“有”。只是这个“有”你说不出来,所以才给了这一个词。
所谓存在是针对这个特定的“有”,或无、空、虚而言的。只是,我们说存在的时候,要真正把它说清楚也真不容易。什么叫存在?我刚才讲,存在是针对不存在而言的。这说明,存在是看得见、摸得着的世界。注释一下,所谓看得见、摸得着,是说,借助工具、仪器可以看得见、摸得着,不是仅凭肉眼看得见、摸得着。或者可直接说,借助物理工具,凡是能够看得见、摸得着的,就叫存在。现代西方科学把存在的单元推到了极致,推到哪里了呢?推到了一种叫作弦(或膜)的物质。他们认为,存在最后的那种单元就叫弦,或者叫超弦,它是质子、中子下位的更基本的一种单元,故也是一种存在。(以前是原子,原子的意思是不可再分。近代发现,原子可分,质子、中子。)
在,往大处走,整个宇宙也是一个存在。所以说,小到弦,大到宇宙都叫作存在。然而,这个存在在我们眼里,虽然无以至其小,亦无以至其大,无以至其博,无以至其微,可它仍然只是世界的一部分,世界还有另外的部分。还有什么样的部分呢?即刚才说的本体或体的世界。故知,所谓世界,是由体和存在共同组成的。
(体,本体。哲学家便给它起了一个专门的名词,叫本体。)
把世界分成两个部分。一个是看得见、摸得着的世界,一个是看不见、摸不着的世界。我刚才说,一个是本体的世界,那是看不见、摸不着的;另一个是存在的世界,比方说我们的肉体、灰尘、天空、星星,这些是看得见、摸得着的。我们把世界分成两个部分,或说世界是由两部分组成的。换言之,它们一个叫作形而上,一个叫作形而下。形而上是看不见、摸不着的,对吧?形而下是指看得见、摸得着得。对此,哲学界还有一种分法。他们认为,看不见的就是所谓的精神、灵魂;看得见的是物质。这就是所谓的二分法或二元论。
二元论的后果,是产生了哲学上的两种学说:一种叫作唯物主义,一种叫作唯心主义。大体言,一般意义上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也没多大的事。只是自古以来的西方人呢,一旦有了一个想法以后,就会与他们的实际生活挂联起来,以至于形成生活样态。观念与主义的争执,结果造成了社会生活的对抗现象,人们会去找一个敌人,找一个敌人的目的是为了打架、竞争。似乎人们一来到这个世界上,就从来没有过朋友,随时准备着相互以敌人的身份见面。主义之间、教义之间就这样打了几千年。打到后来,马克思提出历史唯物主义,把唯心主义彻底打垮了,号称从此人类只有一个唯物主义。然而,若干年后,似乎被打垮了的唯心主义,人家又起来了。这意味着,我们面临了一个问题,西方哲学的这种讨论很麻烦。如果认为它们是一种敌对的关系,你就永远没有个清、没有个白。因为在他们设定的标准上,你很难说出它们两个哪个对哪个错。若说唯物主义对,我们吃喝拉撒全靠物质,似乎很有道理;可是,没有一点精神,没有一点看不见的东西,我们能生活下去吗?好像也不行。后来,有人进行调和,说,物质第一性,精神第二性,什么作用力反作用力之类,又搞了一套。其实,这就好像地球裂了缝,你想用胶水来粘住的感觉。事情不是那么回事。主要是他们的出发点即是以敌对双方的立场来结论的,从来没有想过,它们之间是否有朋友关系,对吧?
长期以来,某些人讨论哲学的时候,常常过于简单地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组成。其实世界不只是由这两个动因组成的,即不只是由物质和精神这两种东西组成的。只是人们只能注意到这两个东西,然后又希望在这两者之间找出一个支配者,于是,只好各自封建了。各持已见,结果它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,不可能是朋友关系。加入换种思路,如果世界不是由两个动因,而是若干动因组成,只是这两个动因易于表现,刚好被我们关注到了,而那些个“幕后”的、不太善于表现的、我们没有注意的动因,也真实存有,那么,情形就要另外别出了。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理解,我们会发现什么呢?后面,我会跟大家讨论一下。这里先放下。
这说明,西方哲学的理解是错误的。因为他们的全部解说都是基于只有两个动因的前提来说的,把后面、旁边的那些都不叫动因。正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之下,我们的知识、我们的观念出了差错。(脑海里失真)
刚才说的这种观念现象,还有一些较错误的表达。我们刚才讨论形而上的东西,什么是第一性的东西,在哲学上还有一个表达方式,我们称它为本体论。所谓本体论是指什么呢?是探究世界的本根、本原是什么。关于这个现象的讨论即是本体论。而二元论则是混淆了本体论,导致了很多貌似本体论的知识体系及说法。比如说世界是物质的,那物质问题就是本体论问题;有人说世界是精神的,那关于精神问题的解说同样是本体论问题;还有人说世界既不是物质,也不是精神,世界是神造的,那关于这个神的讨论就属于本体论问题,对吧。其实,这些都不是本体论的内容。
自有哲思以来,哲学家们对本体问题的讨论,众说纷纭,有很多不同的说法,但大致归纳一下,可以这样说。东方人,即印度人和中国人在理解世界的时候,认为世界有一个本原性的东西,一个最高的支配者,这样一个支配者导致、决定了存在的世界,这个东西就是本体。亦可把“本体”简称为“体”。按照格式用语,存在也有一个词,叫“用”。所以哲学上有一对关系:体用关系。“体”是本根的,起决定作用的,“用”是被决定的东西。需得注意,“用”不只是刚才所说的看得见、摸得着得东世界,也包括你得思想、你的观念、你的灵魂、你的精神,这些也叫“用”。这是东方惯用的一种模式,我们称它为体用结构。这是第一个层次的知识,哲学上叫本体论。
第二个层次的知识,简单说,我们称它为存在论。即,由本体决定出来的、由本体表现出来的东西,我们称它为存在。关于这个方面的知识,关于这个领域的讨论,我们把它叫作存在论。在西方,讨论存在论的时候,也有一个专属概念,通常情况下他们不太用“用”这个词,而是把这个存在简化为一个字,叫“在”。为什么会有“用”和“在”这两种不同的称法呢?这又涉及东西方哲学的分野问题。
按照东方的传统,认为世界主要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,一个是体,一个是“用”。这就意味着,世界--如果举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,比方说,假定这个(杯子里的水)是“体”,假定啊,不是真的--即是本体和它的表现形式。这个表现形式可以想象为是这个杯子的水流出来的状态(倒水),这个状态叫作“用”。你看到,这个杯子和倒出来的这些水(桌面上的水)之间有一根线,这根线连起了二者。这个就是我们的世界。(你的所有认知,就是你的世界)这条线是两点之间的线,直线,是吧?所以呢,依据这种思维方法和解说所形成的知识体系,我们管它叫线性或线型的知识结构。因为它只是由此及彼的一种观察,并不太去关注别的东西。
现在想一想,假定这个世界不是刚才说的这样。刚才的解说中,我们的观察注意了杯子中的水和倒出来的水,而没太在意中间的连接水。现在,如果我们认真观察一下中间的水,会发现,倒出来的水的状态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中间水的构成和行为方式。粗看是一条线,假定在显微镜下,它的构成是非常复杂的。它的不同行为方式、他的构成差异,能导致很多不同的结果。这说明,桌面上的水虽由杯子中的水所倒出,但,桌面水的具体情形,实是由中间水的构成和行为方式决定的。是这些构成和方式的在组合,才成就了具体的桌面水。这里,我们把刚才这个比喻稍微改动一下。假定,杯子被举到了非常高远的地方,超出了人力的视野,人们只能看见水流和桌面水。人们在不知水何所来的情况下,只能专注于水流和桌面水的状况。
(韦伯的工具理性,让我们人类的视野开阔了一点点,但我们未感觉到的世界,是一个无限大的世界,100亿光年,1000亿光年?都不知道遥远是多远,人类这种生物,有意识、会思考有多遥远,用八卦八个符号描述这个无边无尽的世界,量子纠缠,无线通信,视觉距离,人类在不断点亮,但是黑暗是无边无际的,所以每一个生命真的是唯一。)
如果桌面水叫作“在”,那么水流就成了这些桌面水出现的原因。这个原因即是刚才提到的世界的中间层次,或说,有可以称为动因的东西(水流)在决定具体的“在”的世界(桌面水)。那么,这种中间层次的东西是什么呢?刚才还说到,东方哲学对这一层次的观察、解说,常常不够。这是否意味着,西方哲学有独到的说法呢?正是如此。西方哲学家说了很多相关的范畴,比如说,柏拉图用了一个词叫理念,黑格尔用的一个词叫绝对精神,康德用一个词叫物自体。他们认为,是这样一些东西决定着“在”。但是认真思考一下,你会发现,在西方的表述中,他们说的这些概念并不相当于中国人所说的本体层次的概念,要不然的话,为什么在西方会发生刚才所说的那种争论:
物质第一性还是精神第一性的问题呢?有人说京生是第一性的,马克思则说物质是第一性的。实际上,这两个东西都不应该相当于中国所说的“体”的概念,应该是处在体之下位的概念。这类概念叫作什么呢?有两种译法,一种翻译是理念,还有一种翻译是相。
(体,相,用的来历)
相,这个词来自于哪里?应该是来自印度,因为印度哲学、宗教里面有个词叫法相。所谓法相即是世界的动因,或者叫作质素。这是最简单的解释。
法相(佛教术语)_百度百科 (baidu.com)
是说,组成这个实在世界的任何一种在的那些构成的东西。这些东西称为相。理念这个词被翻译为相,是中国一位学者的贡献,他叫作陈康。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,一位哲学家。他认为理念最恰当的翻译是相,而不应当是理念。这个词在自然科学里面也有它的用法,自然科学家说时间、空间、能量、质量诸范畴的时候,用的含义也指向这个词。
(数学中,相量。物理学中矢量。)
即是说,西方人把动因当作了在的支配的东西,而东方人则把本原当作用的支配的东西。这里,动因和动原之间是有差别的。动因是动原的分解,它可以被描述为若干具体的质素、原因;而动原则是不可能被分解的,是一个混元的状态,是动因的母位。
这就告诉你一个结论,如果东方哲学是体--用结构的话,那么,西方哲学其实在说相--在结构。体--用结构,中间掉了一个东西;相--在结构,上面去了个东西。动因并不是终极性的,动因前面还有动原。这是西方哲学的缺陷所在。东方哲学注意到了终极,一般地说,终极和结果之间,逻辑上也能连起来,似乎没有问题,但,结果由什么具体动因来组成、决定,它没有描述,所以实际上是掉了个层次。但,这种讨论不具体、不充分。
大致来说,中西方哲学的差异,我个人认为就在这儿。一个是体--用结构缺相,一个是相--在结构而缺体。一个缺体、一个缺相,所以导致东西方哲学思维的岔道而行。
对西方人来讲,他们的相--在结构,很容易由相推到动因之域,而在寻找动因的时候,他们必然要进行结构的理解。由于没有体去统相,结果导致了诸相之间的斗争。斗争的结果是弄得不可开交,最后,西方人没辙,便找了一个外在的东西来统治,这便是原神和上帝。可是,我们知道,上帝也好、原神也好,它们都是外在的存在者,不属于此在世界本身,终了只是外在的决定者和支配者。这是一种把支配者外移的理路。
表面看,这一外移的方式似乎把问题解决了,但却留下了更大的问题。即,它不能防止在界中的智慧者最后对外在控制者的必然反对、反抗。
果不其然。西方社会后来为什么连神也反掉了呢?
(从蒸汽机到量子力学,上帝已经不存在了。)
(只可惜,智慧者只会在大宪章的保护下存活,在野蛮的森林里,只是其他动物们的一口食物,或者一个陪葬品。在半野蛮,没有民主和宪政的社会国家里,智慧者要装疯卖傻才能求生存。孙膑就是例子。)
就是因为这个神的预设,内含了一种必然冲突的逻辑在其中。非但外在强加的支配者被反掉,其内部更是不可开交。因为他们只重动因的讨论,而动因又不只一种,这就很容易产生这样的后果:你抓的动因和我抓的动因是不一样的。于是,在西方就出现了二元论、多元论之争。长期以来,最冲突的一对,便是精神与物质的对峙,它们争者占据世界最根本的那个地位。究竟哪个是世界最根本的东西呢?其实是一场虚假的人为智力游戏。形象地说,它们俩是“兄弟”,而非“父子”。这里,少了一个真正的“父亲”,故是“兄弟”之间争夺世界支配权的游戏。大约有这种感觉。所以,西方的哲学是有问题的。当然,善于关注动因,必然会导致对世界之构成、结构、功能、物理的理解,从而占尽功利的先机。这是另说,咱不理会。(P77)
同理比说,东方哲学却有“爷爷”,只是这个“爷爷”越过了若干“儿子”,经直支配到“孙子”那儿去了,反把“儿子们”给虚了。表面看结构没有问题,但虚掉了一个层次以后,它容易走偏激。因为爷爷对孙子是宠爱、是溺爱,这个时候孙子会很不容易管教,如果有父亲管教他,效果就不一样了。我们看到中国的现象正是如此,它的用最后不是走向了西方的在,而是走向了道德。即体的功用、价值,而非在的构成、结构、功能。长期以来,中国哲学为什么会那样地高歌道德,提倡道德理想主义,实在跟智能的体认方式和知识体系的结构有关系。按照这一逻辑,它智能推到道德理想主义境地,而不能推到世界的构成、功能、物理方面。也许会沾点边,但的确很难。
这样,我们就有了两种理解世界的理路。哪一种比较真实、或者说比较合逻辑一点?这是我们现在要在这个说的一个话题。这个问题是哲学的根本问题,我之所以要在这里啰唆一下,是为了大家理解后面问题的方便。不过,在得出结论之前,还有一个理路的介绍一下。
现在,真正的结构应该是什么样的结构?一个完整的解释应当是把东西方的两种套路合起来,这样既可以解决东方哲学的漏洞,也可以解决西方哲学的缺失。我个人认为,假定世界是按照第三种模式来理解的话,那么,我们现在所形成的看法,可能是一个线型的,或缺体的吗?......可能吗?
下面,我们还是把刚才的比喻拿过来。注意一下,现在,杯子的水在我们的感知中,而不是视野和感觉之外;中间水可为我们的理智所把握;而桌面水则可知、可见。这样,世界就不再是体、用两个点之间连接的显根;因,即相、存、动因、质素;果,即在、用、是、有、为、流。这里,我们把这种模式的知识体系叫作非线型的知识结构。
这说明,更真实的世界应当是这样一种结构:体--相--在,或者体--存--用。即,世界是三个层次,而非两个层次--既不是体--用结构,也不是相--在结构。
注意,这里又多出了一个词“存”。我们说存在的时候,其实主要指的是“在”。那么,“存”又是一个什么东西呢?“存”,在这里相当于“相”。存这个词最早使用者是老子。只是,在老子的书里面没有被解释。后来,有一位哲学家解释了,这个人叫王弼,是中国魏晋时候的一位哲家。他是一位很神的人物,可以说是少年哲家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乃因为,他18岁就出道了。
王弼时代,当时全国最赫赫有名的哲学家是当朝的宰相何晏,50多岁,号称当时第一哲学家,或说是第一有智慧的人。其时,玄谈之风在何晏的鼓动之下,正在炽盛,王弼从湖北的江陵来到当时的首都洛阳,一出口,其玄意、玄境就把学界给镇住了。很快,这个消息传到了何晏的耳朵里,何晏说,会有这么神的人,找来看一看。结果,在何晏家谈了一天,谈得何晏俯首称臣,甘拜下风,宣称王弼时玄谈第一人。
从此,中国便出了一个新学派,叫着“魏晋玄学”,打头第一个人就是王弼。只可惜,王弼的寿命不长,24岁就死于伤寒。
他曾著有《老子道德经注》2卷、《周易注》1卷、《论语释疑》3卷、《王弼集》5卷、《周易大衍论》1卷、《老子指略例》2卷等书,现多佚,留下来的主要是《周易注》《周易略例》《老子注》《老子指略》等。中华书局1980年出版了楼宇烈的《王弼集校释》。王弼的这些著作质量非常高,可以说,他有一些思想比老子还要深刻。
比如,他在定义这个“存”字的时候,用了很简洁的一句话:“存而有”。
(中国的古文真美,比英语白话,美太多了)
是说,有一种东西“存”,但不是“有”。也可以说是,存而不在。都可以。它肯定是个什么,但它不是“在”,是“在”和“体”之间的一种状态。
(苏格拉底说,我唯一知道的是我的无知。知道的很少占比,知道与无知之间呢?)
说有个东西存而不在,它究竟是什么?
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。前说已知,“体”这个东西既看不见,又摸不着;“在”这个东西,它是看得见、摸得着的;而“存”呢,它显然是介于这个东西和这个东西之间的,那么,这个东西是什么?应该说,它不是某个东西,充其量是一种状态。这种状态,王弼把它叫作“存”。这样,就有了一个新词:存。
我们常说得存在存在,实是把“存”和“在”这二者结合起来了。
(存在,这个词真不简单啊,你知道它,但你想都想不到它。小学语文老师叫你组词,存在,你制动它背后的玄机吗?欧美、波斯文字,都无法达到这个境界)
而从学理上讲,它们是应该被分开的。“在”是表达出来的结果。
“存而有”,“存”是什么?“存”是动因(前提),它决定“在”的方式和形态。(被看见,还是被摸到,闻到)
简单说,在王弼眼里,世界有三个层次:第一个层次称为原,或者加一个字叫动原;第二个层次是因,或者把它讲成动因,也可以把它解释为质素;第三个层次,才叫结果。他认为世界是由这三部分组成的。
(不是江山先生,这千年前的王弼,我是不会知道的。)
由此可知,真正的“体”是这样的:体、相、用或体、存、在,都是其自身,世界没有外在,全部世界都是内部的。只是由于人类智慧的局限(极限),需要在学理上予以区分,这样便有了动原、动因、结果的分说。
(知识是不分科和专业的,不能用“科”或“专业”将知识割开,因为人的智慧在增加,工具在增强,任何分说都有局限性,正电子、负电荷等等超出人类的定义之体,比比皆是)
其实本原、动因、结果构成一完整链条,也构成一无端的循环。这才是关于世界的完整解释。
我这里所说的,只是一个简单的介绍,目的是为了解释我现在要说的这个概念,即“在”,或者通常所说的“存在”。究竟什么叫作“在”,或者什么叫作“存在”呢?应该有一个说法。我个人认为,我们所说的“在”是这样来的,本体变相,诸“相”同构而为“在”。所谓同构是指若干种动因被同一具有,暂且的同一状态。或可说,动因的暂且同一,其表现结果就是“在”。也即是说,任何一个“在”,都是若干动因同一状态的聚集,才呈现出来的。所以,任何一个“在”,都不是单一的个体,而是一种同构状态,其中包括了时间、空间、属性、质量、能量、法、形等这些动因、质素。是这些动因、质素的同一暂且导致的结果。这说明,结果和本原、动因都是同一的,只是状态的差别而已。
(哇,这个跟我们编程种的对象封装是一样的,把属性、事件、过程、功能函数全部封装在一个object里面,叫面向对象编程,江山教授对这个领域没去关注)
那么,诸“在”的差异又是怎么出现的呢?这主要是同构的方式和动因之量维的差别所致。是方式和量维的不同,导致了我、你和他的差别,而原因实是一样的。所以我们说,任何“在”,其体、相都没有差别的,差别在哪里?就差在诸“相”同构时其量维和方式的差异,一切均是此差异所导致的结果。举个例子说,这个杯子装的是水,假定是半斤,我们叫它一杯水;现在,另外还有用桶装了100斤的水,我们叫它一桶水。一杯水、一桶水,都是水,只是量的不同,才导致了两个不同的存在形式,这是一杯,那是一桶。当然这个例子不是很恰当,只想说明一个意思。还比如说,生命世界里,最高级的生命现象是人,最简单的生命现象是阿米巴虫,其实,它们都是相同的原因组成的,依然是组成的方式和量维的差别,结果导致了有的成了人,有的成了阿米巴虫。
(投胎的传说,中国古代的神话故事真迷人,刀郎的《罗刹海国》,描述了当时的法则)
大体言,哲学家们讨论本体问题,说世界都是一回事情,即是针对这一逻辑而言的,不是针对其他来说的,若转换这一前提,世界一定是有差别的。动原同一、动因同一,故知,世界的本质是一样的,没有差别,差别就出在动因同一的量维和方式。亦知,如果你除掉了这种差别,就会还原到体用不二之中去。
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明代哲家王阳明格竹子的故事。是说,王阳明在贵州平少数民族叛乱的时候,曾住在今修文县的一个破庙里面,他研究的是宋代朱熹的哲学,朱熹有一句话,叫作“格物致知”。所谓格物致知,其字面意思是,研究一个东西,就能得到真知。王阳明住的庙前有一大丛竹子,闲来无事,他决定研究这竹子,看看其真知是什么。于是,他便坐在竹子边上研究竹子。他一直盯着竹子看,看了七天七夜,结果人坐傻了,发高烧昏过去了。他的士兵把他抬到炕上,任其昏睡。很久之后,他突然惊醒过来,大喊一声,说,朱子骗我!为什么说朱子骗他呢?因为朱子说格物就能致知,结果他格了七天,把人给格病了,毫无真知出现。反而,他在病中忽然顿悟,终于搞清楚,原来“知”根本不用去“格”,“知”就在你心里,是你的形骸,这个肉身的“在”,把你和竹子(也即世界、本体)给分开了,让你感觉到竹子是竹子、你是你,其实你和竹子是一回事情,根本处没有任何差别,什么地方没有差别?所有的差别只是外在的形式上的。这就是王阳明著名的“龙场悟道”。他的顿悟最终让他建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心学体系。
这叫什么?这就叫突破现象看本质。为什么要突破现象看本质?因为哲学家就是要研究世界的终极原因和终极价值,所以不能只就表面理解问题。“在”是表面现象,如果只就现象研究问题,那就得不出终极的结论。当然,表面文章也要做,但那是别人干的事。比如像科学家们干的事情。科学家们研究现象就够了,可哲学家不能只研究现象,他要研究终极,并以此提出说法,这样,这个世界才能把握。
(科学家被黑得最惨?不,是事实。)
DNA在给我们规定生命行为的时候,制定了单一的行为逻辑。这个单一的逻辑是,你必须以败毁他生命作为自己存在的前提。这便导致了生命世界的异养现象。异养的出现,是生命世界问题复杂化的开始。以此,生物者和生物者之间构成了一种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。
这在人类的早期、现在的非洲草原以及在现代社会,我们都可以观察到各种不同的案例。这种观察的结论是什么呢?是生存的绝对性。所谓生存的绝对性,是指,你的生是以他的死为前提的,而你的死又保证了他的生。所以呢?生死对我们构成了严酷性。要么就生、要么就死。在这个生死关头,你是选择生还是死呢?此表明,生存生存,就是生与死的一种抉择。这应该是生存最基本的意义。
如此严酷,所以带来的问题也相当的恶劣。恶劣在哪里呢?恶劣在我们没办法摆脱它。说我不吃,行不行?几千年来,人类社会中一直有人尝试着各种解脱方式。如佛教里面讲的“不杀生”,也是想摆脱这个逻辑。可是到了今天,似乎摆脱这个逻辑的可能性,还非常渺茫,不大,是吧?我们还在受着这个逻辑的控制、制约。
在座各位还要去参加竞争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们大家来读这个书,是迫不得已的。否则的话,你可能会被挤下去。一旦挤下去,你可能会觉得你的生计、生存有问题。出现那样的情况,虽还不至于我刚才说的那样严酷,不是生就是死,但你的感觉一定很难受。你会追问为什么他比我强。所以,不管你愿不愿意,一旦出生为生命,你就得参与到这个逻辑关系中去。
这说明,世界是以冲突为前提的,而冲突前提的前提便是相互为养。(互为肥料)
你的存在是以毁掉别的在为前提,因此,每一个在都为自己的在而拼搏、而努力。否则一不小心就被别人给吞掉了,谁都不爱被别人吞掉,所以,这个世界的竞争是激励的。进化之为进化,其动因就是这样来的,人类文明的发展也是这样来的,文化演化也是这样来的。
别看今天说得好听,什么因特尔、互联网、病毒,所有这些好听的现代名词,你一旦把它剥开,便看见竞争的本质,竞争再往下剥,就是异养。是不是这个道理?
我刚才问,为什么要有规则?你们想想看,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各自为在,只有相互为养,没有规则的后果是什么?故知,规则是干么的呢?答案出来没有?我觉得差不多出来了。规则是什么?
规则是救济--救济这种先天设计上的不足、缺陷。法是为了起这个作用而有的。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同意这样一种法观念。想一想,不用急着回答,你可以保留你的看法,这只是我的一种看法而已。想一想,为什么我们要有那么多的规则,自然界要规则,人类社会也要规则、也要法。原因是,这个世界首先是有缺陷的,法的表达是由需要决定的,它是被表现出来的。假定按照缺陷发展下去,那么这个设计就完蛋了。
这表明,一方面生存有绝对性,另一方面,DNA也为生存的秩序设置了规则。这就是在生物界出现了生物链的原因。
如果没有规则,生物世界早就乱了,完蛋了。生物世界之所以没有乱套,是DNA除了规定异养的规则外,还设计了另外一套制度、一套规则,即,每一个生命者要想获得生存,你必须定向摄养,不能乱来。下面这个案例足以说明问题。
由混乱到秩序,至少地球历史上有过这种先例。因为混乱不堪、没有秩序,差点让生命世界毁灭了。地球上最早的生命从哪里来的?说是来自38亿年前的一种单细胞。它们是第一代生命,却也是一种没有秩序、没有规则的胡乱摄养者。它们相互乱吃,你吃我、我吃你,吃的是一片狼藉。结果吃得大家之间乱套了,眼看整个生命就毁掉了。在此之下,若任其胡为,可能不会有后来的繁杂生命现象,所以必须制止第一代生命的混乱与无序。于是,DNA作了一个小小的变别。你说它是设计也好、碰巧也好,反正自此地球生命发生了重大变化,一种新的生命形式出现了。
这种生命生物学叫它蓝绿藻,也有叫它第三类生命,它也是植物的祖先。这些蓝绿藻出世以后,导致了两个结果,一是它们排出的废气是氧气,而所有的原始细胞都是厌氧的,亦即氧对它们是有毒的,结果致使大量的原始细胞都被杀死了,一些经受得住氧考验下来的生命者,便成了后来动物的祖先,我们现在离不开氧,即是由此而来,而远古的祖先则不是这样的;二是生命世界从此有了两种生存方式,一个是自养,一个是异养。
所谓自养是相对异养的概念,是说,它们不以别的生命为养源,只是借助空气、水、阳光,通过化学反应从而获得营养资源。蓝绿藻通过阳光、水、空气自行化合、生成养分,让自己生存下来。同时它排出大量氧气,杀死多数的原生生物,只使极少数生存下来,以此开始了繁衍后来高级生命形式的新历史。在这一生命现象重新规置的过程中,植物和动物实现了新的互助、互养关系,其中包含有竞争、协同的不同意义。如动物需得以植物的废气--氧气为生,而植物则需要动物的废气--二氧化碳为生。
这是DNA为生命世界设计的秩序和规则,也是生命世界最早出现的救济。这些规则一步一步地演化,最终构成了所谓的生物链、生态链。这样就把生命世界的秩序稳定下来了。当然,这里还有一个后果,即DNA亦因此实现了对生命的控制。由此可知,即使是以在养在、以生命养生命,也不是单一的毁灭逻辑,规则的完整意义依然是互助、互养。
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。这说明,规则的本意,它的直接动机是为了救济世界重大的缺陷。
人类因为有缺陷,所以同样需要有大量的规则去救济。比如说,当这个社会需要以群体组成国家的时候,政治权力的高度集中化,会导致社会秩序的混乱,这时候需要有规则来控制统治者。当人们之间进行交易的时候,如果没有规则,可能就是强盗、抢掠,这时候需要有规则来控制强盗行为。
故知,任何一个规则的设计,都是为了对付某种缺陷而来的,这个缺陷可能是自然的,也可能是人为的。因为我认为,法即是救济缺陷,即使不是终极解说,也应该是准终极的解说。这是我的基本回答。这个答案对不对,大家可以去思考,也可以有别的说法。
以上我们讲到几个基本的概念,一个是所谓在和“存在”,一个是生存,它是存在的特定形式。我们也知道了存在的理由和原因,以及它的缺陷所在:各自为在,摄养以为在。这些基础性的概念为我们下面要学的东西提供了基石。
这是第一个话题,关于存在、生存的问题。